随记20220904
双膝折叠,跪坐在算不上柔软的沙发上,两臂枕在凸起的窗沿。我有些懒散的将下巴靠在小臂,又竭力不让窗沿压迫小臂,以免有些脆弱敏感的手部神经受到刺激,$P=\frac{F}{S}$,一个非常优美的公式。我开始估算手臂和窗沿的接触面积,我脑袋的半径,以便带入人体平均密度计算出手部受到的压强相当于几个大气压。
不得不说,物理和数学公式都是优美的,只需要用上统一的几个名字,就能尽情将身边的一切等效。或者说,公式本身不够优美,但是人们设计的物理单位是那么的精巧,避免了那些繁杂的常量,一些无比熟悉的数字又飞入脑海,$e\approx2.718$,$\pi\approx3.1415927,G\approx6.67\times 10^{-11}m^3kg^{-1}s^{-2}\cdots$。
将越跑越远的联想收回来,生活不是科学,生活不需要那些能精确到小数点后几十几百位的数字。生活的美感,是一种无法用任何数学语言描述的美感。
陶渊明的 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带来田园的悠然自得。
王维的 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,给出荒凉的独特答案。
马致远的 “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,古道西风瘦马。”,留下秋日的那份伤感。
但我只是一个平常的理科生,对感性的语文并不敏感,但窗外的宁静,也足以让我有感写下一些拙劣幼稚的文字。
我不知道今年的干旱具体给天府之国带来了多大的影响,但是从居民区的停电和学校的被迫放假还是能够管中窥豹。刚回到学校没多久,COVID 就横扫四川所有中学,没有一所逃过延迟开学的结局,即使是强硬如某校,也只不过多坚持了半天,就匆匆将神兽们赶了回去——就在高温假结束后的 2 天。
所以我就在这个时候,趴在了窗前,半夜的街道很冷清,只能听见百草路地铁口 “握紧扶手,注意脚下” 的提醒。目光向上 90度,我甚至能分辨出夜空中的云朵,它们和蓝色的天空还有一丝界限,但其实都很暗,它们一起向目光尽头的高楼收敛。如果你想具体的体会一下,你可以打开 mspaint
,天的颜色是 0 60 85
,云的颜色是 212 212 212
,而它们收敛向 69 24 34
。RGB 空间还是很无力,区区 3Byte 无法描绘出世界上的,甚至无法描绘出人肉眼可以分辨的所有颜色。
黯淡的云朵没有动作,视野的右侧有一颗明亮的光点,它是星星。按照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观星技巧,我快速的扫过窗口狭小的天空,又有数十的光点在视野中闪过,但我尝试正眼捕捉,它们又藏入了深色的天空,像是一个个纯黑背景下的白色像素点,于缩放后在显存中被彻底删除,我再也找不到它们。即使有着凹透镜的帮助,变形略显严重的晶状体也失去了精确的将波长仅有 $300-500nm$ 的可见光折射到每一个感光细胞的能力。
一段时间的沉寂后,波浪状的云遮住了唯一那颗被轻易捕捉到的星星,视野渐渐下移,移过 “立德树人” 四个大字,是熟悉的水泥路。很突然,沥青从路面翻起,回到工人的铲子,回到工程车辆,回到工厂,最后在分馏器中重新变成原油,再顺着磕头机的管道流入地底。远处的高楼被荒芜的草地替换,眼前的工地,正热火朝天。。。
又重归沉寂,只有略冷的风打在脸上,我看了看最近都在 1.5km 之外的高楼,并细细感受周遭的气温,思考着这股风的来历,但已经有些陌生的地理和物理知识不再能闪着光告诉我答案。
shutdown -f
,我告诉大脑,但又用留在海马体里的数据恢复了这段文字,像是被设置了关机命令为休眠的计算机。